永井一正
傳奇、大師、國寶或現(xiàn)代主義者、日本傳統(tǒng)主義者,都可用作平面設計師永井一正的稱呼。他那迄今已超過 70 年的職業(yè)生涯,不僅充滿了經典的作品和贊譽,也將透過全新的回顧展《永井一正 瞬間 • 永恒》獲得重溫。要知道他“老人家”并沒有因為年齡而退休,相反依舊持續(xù)著他自20世紀以來就著手創(chuàng)作的《生命》(Life)系列。這也是為何這一場展覽并非存粹地“回顧”那么簡單。
《今日日本海報:蘇黎世》,2006
“在永井身上我看到一個設計師的追求和熱誠,他擁抱自己文化的傳統(tǒng)外,亦與時并進,破舊立新。”策劃該展的 27 畫廊創(chuàng)辦人兼設計師陳幼堅表示:“因此(策展)團隊希望借著這個展覽,讓喜愛日本設計和文化的觀眾,深入和立體地認識永井一正對于設計與生命的投入,以及其作品與事業(yè)對視覺文化的影響,啟發(fā)大家在面對前所未有挑戰(zhàn)的同時,重新思考個人與自己、與他人及與自然的關系!
《生命》系列,2011/2017
因為《生命》的主題和持續(xù)性,永井一正在今日已不容置疑是“動物海報設計”的代名詞。可他對動物和大自然的鐘情,其實乃直到職涯的第三階段才展開。經由20世紀 50 年代的抽象和幾何性,和 70 年代意象結合攝影的風格后,他最終才在 80 年代末著手創(chuàng)作出有具體形態(tài)的動物設計。這 180 度的轉變,則起始于 1987 年的《日本》(JAPAN)展覽海報。
《拯救》,1998
《設計生命》,1993
現(xiàn)年93歲,出生在大阪的永井一正并非科班出身。他坦言,自己在二戰(zhàn)后就讀于東京藝術大學的雕塑系時,就因為操勞過度患上了眼疾,若不休息就有可能變得失明。所以,他不得不退學回到家鄉(xiāng)。所幸的是,被“大和紡織”(Daiwabo)公司相中的他則隨后受雇從事海報和傳單的平面設計工作!暗驗槲覍W的是雕塑,沒有平面設計的經驗,即便我能想象出最終的設計品。于是,我請了一個助手,畫出了粗略的設計圖。這就是我開始平面設計的方式!彼貞浀。
《日本》,1987
到了 1980 年代后期,永井的職涯中就出現(xiàn)了兩大的轉變:一是開始對商業(yè)廣告設計的千篇一律大感無趣,并轉移到個人創(chuàng)作,將焦點專注在瀕臨滅絕的物種和環(huán)境保護的議題上;二是開始嘗試以手繪的方式來代替或結合過去經常使用的幾何構圖。在《日本》海報中就率先看到充斥著傳統(tǒng)裝飾性紋樣拼貼的蘭壽(日本金魚的一種)被賦予有機的曲線;而一旁的山茶花,則以內置了細膩紋理的圓和橢圓形狀組成,盡顯出兩種不同風格的搭配可能。
《請救救我,我在這里》,1993
翌年的《姬路白托邦展會》(Himeji Shirotopia Exhibition)海報中,動物形象更是填滿了整個版面,鮮明無比。而他那經典日式太陽的“放射性”設計元素也自此開始發(fā)光:從 1993 年的《請救救我。我在這里》到 1994 年《上野動物園》里的“獅子”,還有后期《生命》系列中出現(xiàn)的紅色“貓頭鷹”等,都因為此而有了接地氣的傳統(tǒng)性。但當這些動物被賦予了一種瞪大眼的驚訝式表情時,卻擬人化地帶出了“大自然與人類的共存”的簡單訊息。顯然,會有如此的設計也反映出處于大量
消耗和浪費的日本社會與時代。
《生命》系列,2011/2017
這些海報設計,除了被簡化得僅剩插圖,其實連字體的置入也有時會由永井親自手寫完成。設計的初衷,就是旨在讓整體達到一種“有著原始力量,像洞穴壁畫般的簡單性。”還有,他亦認為“通過雙手傳達從大自然中感知到的東西”極為重要!斑@是一種生活的力量,而我最想讓觀眾感受到這種能量。我的設計,總是以此為前提!
《生命》系列,2011/2017
《生命》系列也因此有了“生命”,也同時為他帶來了“生命”。尤其到了晚年時的他,也基于身體的狀況,不得不承認有很多項目已無法直接參與。即使在近期,他因為擔任了東京 2020 年奧運會的奧委會主席而有可能再攀上高峰,然而卻因為選擇了充滿爭議且最終沒用上的會徽而成了遺憾。所以不難理解的是,當問及他最感到驕傲的設計時,他仍對曾加入 1964 年東京奧運會的設計項目,以及 1972 年札幌冬奧會會徽設計念念不忘。
《生命》系列,2011/2017
提及當今的設計業(yè),今日仍擔任日本設計公司首席顧問并兼任日本平面設計協(xié)會最高顧問的他就察覺到,“從大自然中所感知的即興”正是當下有所欠缺的東西。他稱:“過去的設計總是比較獨特,因為設計師都有自己的風格。今日的設計雖然在感官層面已有所提升,但設計師卻只懂得遵循相似的風格。它或許能對主要神經有所激發(fā),但我反而認為他們更應能吸引我們的靈魂!币虼怂J為,現(xiàn)今設計師打從一開始就以計算機進行設計就屬最大的問題!拔覀儽緛砭统钟形宸N感官,但為何不運用它們來感知自然界中的事物呢?我衷心希望他們更加信任他們的雙手,以手工去設計。當設計師能充分地利用五官,并讓設計符合功能所需時,就能將來自大自然的即興感反映在設計上!
的確,在經歷過超過千多張海報作品,以及三次的風格轉變后,他所展現(xiàn)的設計理念,就不僅僅是“窮則變,變則通”的靈活性,還彰顯出:取材于大自然的設計并非一定如刻板印象都得以“寫實”作主。他的動物,有時透露一絲的詼諧感,有時則幽暗得如劇情里的奸角,以致這類海報有著百看不厭,每次觀看都會有不同感觸的特性——特別是那些采用出墨均勻的紅環(huán)(rOtring)美術筆作畫的黑白《生命》系列,皆在銅板蝕刻制作下更似藝術品而非純粹的平面設計。這也難怪其作品早被納入于全球二十多個博物館的永久珍藏系列中,包括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、富山縣美術館,以及位于紐約的現(xiàn)代藝術博物館和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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